第(1/3)页 最先赶来的是寺中懂医的僧人。 他指点着嬷嬷把前后窗户都打开,通个风、散散屋里的闷热。 “疲劳之下,急火攻心,国公夫人要好好休养才是。” “比起吃食用药,最要紧的是保持心情愉悦,不能大起大落。” 僧人一一交待着。 嬷嬷在一旁接连点头,章瑛坐在榻子旁,垂着头,整个人心不在焉。 “听见没有?你这人真是的!” 一旁,两位上了年纪的夫人对着章瑛连连摇头。 她们是安国公夫人的老友了,关系向来不错。 两人都还在自己厢房中休息,听说安国公夫人撅过去了,赶紧过来关心一番。 “阿瑛,你和你母亲吵什么了?” “你母亲待你多好,说一句‘比得了亲生的’都不为过,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你说你也是当娘的人,不是小时候了,怎么还这么没个分寸、生生把你母亲气倒了呢?” “你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婆家出事,也没连累着你,靠的不就是你母亲向着你吗?” “一个庶女,养得比嫡出的都精贵,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章瑛不吭声,由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念叨。 “你这人怎么一回事?” “和你说话,你给点反应!怎么了?我们是你长辈,难道还说不得你了?” “就你这态度,难怪把你母亲气得昏倒了!” 态度? 什么态度? 安国公夫人半梦半醒间听见了聒噪的声音,全是指责阿瑛的。 她急得不行,想护着女儿,可眼皮子沉,身上也重,愣是好半天都动不了一眼。 她就在这急切中听着别人责备阿瑛。 左一句“别忘了自个儿身份、做事要拎得清”,右一句“我都替你母亲心寒”。 动弹不得的安国公夫人听不得这些,她突然睁了眼,像是冲破了任督二脉,但声音还是有气无力的。 “不要你替我心寒!”她道。 章瑛闻声,赶紧看了过来。 安国公夫人眯着眼看她,虽不知道自己倒了多久,但阿瑛的脸上泪痕斑斑、眼睛红肿,可见根本没有净面。 近些时日消瘦下去的脸颊上迷茫、不安与恐惧混在一起,显然是被吓着了。 她握着女儿的手,道:“别怕,我没事。” 眼看着这厢母女又“和睦”上了,那两位夫人脸上臊得慌,这不是打她们脸吗? “什么叫不要我们替你心寒?你是病糊涂了,不识好人心了?” “我们让阿瑛别气你,难道说错了?先前又哭又喊的可是你们两人!” “你就是太心善,才会把庶女养得无法无天!” “你待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知足的孩子就该教训。” “我们是心疼你,大把年纪了被庶女气得昏过去,哎呦这事儿……” “哪用得上庶出的儿女,便是嫡出的,哪个敢顶撞父母?真当都是陆家那……” “把我都气糊涂了,我们不说别家,别家我又不熟悉,我跟你这么多年交情,我能不想着你?” “你啊,人心隔肚皮,自己掂量着些吧!” “你说你那么精明一人,怎么遇着庶女的事就犯傻呢?” 两人嘴皮子很快,倒豆子一般,声音也响,仿佛真的是一片好意被辜负了。 安国公夫人胸口起伏,被一声声的“庶女庶女”扎得心肝肺痛得厉害。 她的阿瑛,有多大的错处,她自己会骂会管,轮得着别人多嘴? 况且,阿瑛哪里无法无天了? 阿瑛明明是受了大委屈。 是的。 直到这一刻,安国公夫人突然意识到,女儿是委屈的。 她给予了阿瑛无尽的宠爱,让阿瑛打小出门去、都是被小姐妹们围在中间的。 有嫉妒的,但更多都是羡慕的。 阿瑛自己也以此为荣。 可不管同龄的姑娘们怎么看,在长辈们口中,还是一口一个“庶出”,认为阿瑛不配。 安国公夫人看着章瑛脸上的泪渍,想到她哭喊着“我为什么不是您亲生的”,她再也没有忍住,冲口道:“我们娘俩的事,要你们在这儿当判官?我愿意宠她,我愿意!” “行行行!” “夫妻吵架、狗都不理,我看啊,母女吵架,也理不得!” “可不是,好好的被倒打一耙!” 两人气得转身要走,这才发现,门边、窗边,探头探脑的人还真不少。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