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凭什么?”岑氏咬牙切齿,“你凭什么下休书?这就不是你父亲的主意,你一个当女儿的,管得也太宽了!” “凭什么?”陆念垂着眼,睥睨地看着她,“凭你现在在我手上,凭我现在说话最有用,我拿出来的东西,你得认,父亲也得认。” 岑氏唾道:“呸!” 陆念面不改色地,掏出那把匕首,按在了桌上。 岑氏看到了,不禁后脖颈发麻,几乎是一瞬间,她想起了那匕首刺穿大腿的痛处,听到了刀尖深入桌板的声音。 陆念放下匕首就没有管了,她抓了一把松子,剥一颗、吃一颗。 阿薇则站了起来,拿过匕首、银光出鞘,一步步走向岑氏。 岑氏的手脚依旧被捆着,折腾到现在,不管情绪多激烈,身上是没有多少力气了。 闻嬷嬷依旧谨慎。 她先另取了绳子绕在岑氏的身上,把她连人带榻子一起捆了,然后才解开了岑氏手上的绳子,在岑氏反应缓过那阵麻劲之前,闻嬷嬷手上巧劲,把那两条胳膊都卸了。 脱臼的痛激得岑氏哀嚎,额头上立刻发了一层汗,连大口喘气都辛苦无比。 在这般痛苦之下,阿薇拿匕首割破手指的那一点,岑氏甚至无知无觉。 鲜血从手指上涌出,阿薇拿过休书,把岑氏的手指摁在上头,拿给陆念看。 陆念点了点头,又看向动弹不得的岑氏。 岑氏这时已经连骂人都骂不出来了。 陆念却是谈兴正足,一面吃松子,一面说话。 “我这人最讲道理了,死也要让人死得清醒。” “就像你们岑家,你那伯父伯母,他们走得明明白白,因为查抄之前闻嬷嬷去了一趟,给了他们解释。” “你这儿也一样,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省得你们前后脚上路的人,在黄泉路上碰着了,岑太保跳起来要掐你,你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科举舞弊之事,镇抚司好像盯了很久了,只是始终差点儿运气。” “他们的运气是你,就是你岑氏。” “你怕被岑太保拖死,想着不能那样白死,所以写下了彭禄、三十,藏在床褥底下。” “你知道李嬷嬷会翻找,你也不怕她翻,因为你笃信只靠这两个词根本寻不到方向,可惜你错了。” “彭禄在镇抚司案上有名,彭家一下子浮出水面,岑睦的丑事是你亲手交给我们的,要没有这一条路,岑家还能再撑一撑。” “你说说,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你们岑家人。” “你是,岑睦是,岑太保也是。” 说到这儿,陆念忍不住哼笑了声。 岑氏却久久回不过神。 岑家一屁股烂泥巴,她以为定是伯父出了差池、以至于落到现在这田地。 却是压根没有想到过,自己写的那四个字,成了一张催命符。 再一想到她会写那张纸的缘由…… 阴毒的视线投向阿薇,岑氏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 都怪这臭丫头! 要不是被余如薇蛊惑了心神,她怎么会写! 陆念从盘子里拿了一块桂花酥,咬一口细细地嚼:“去年秋日,在府里后花园中新打的桂花,一直藏到了现在。 从我决定回京那日起,我就日日夜夜地想,真到了这一天,我要做些什么。 桂花酥总是不能少。” 岑氏从巨大的痛苦中缓过来了些,牙缝里逼出声音:“疯子!” “是啊,我是疯子,”陆念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疯狂,“你知道我是怎么疯的吗?” “我母亲死的那一天,我就要疯了。” “你一定记得很清楚吧?你来探望她,毒害她,当你关心她病体时,你就是那个下毒害她的真凶。” “你有多嫉妒她,就有多恨她,恨到要毁了她的一切,包括我和阿骏。” “你最该后悔的是把我嫁去余家,你不知道余家内里什么样,那我来告诉你,想在余家活下来,要么行尸走肉、要么发疯发颠。” “你若把我远嫁到一个好人家,长辈宽厚、丈夫体贴、儿女双全,我过得太平又安宁,就不会回来了。” “可余家不是,就像你想给阿骏娶个听话好拿捏的,却娶到了桑氏,冥冥之中,就是如此。” “余家几年间陆续都出事了,他们为什么都死了,因为我杀了他们。” “毒死的、逼死的,吓死的。” 陆念说得很慢。 语速平静得不似在说她曾经报仇的经过,只是阿薇和闻嬷嬷知道,陆念的心千疮百孔,流血生脓。 好在松子瓜子多,陆念手上能剥到东西,不至于把手指又扣出血来。 岑氏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嘀咕过余家之事蹊跷。 怎么可能短短几年间,一家上下跟撞了邪一样接连出事,原来、原来背后藏了这么一个讨命鬼! 桌上,松子壳、瓜子壳堆起、像小小的山。 陆念的眼神时明时暗:“我那婆母郭氏,老虔婆和你一个毛病。 脑子有病,夜里睡不好,梦里全是胡话,做起梦来全是杀人放火。 她是被我吓死的,因为她做梦梦到的,和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像了,她分不清真假,以为自己杀了人、放了火。 她活该! 我那前大嫂是被她折磨死的,续弦来的也半癫不癫的,二嫂麻木不仁。 她该死的。 你也一样,你也该死的。” 恐惧后知后觉地从岑氏的心底深处冒了出来,她这才意识到,她还是怕死的。 先前的随波逐流在看到一屋子的变化后就被冲散了,余下的愤怒和不甘重新支撑起了她,然后在陆念的这些“进攻”中溃不成军。 杀人,真的能杀出花来。 心狠手辣、胆大至极的陆念一身浴血,再回京城来,她竟然把这么一个杀癫了的疯子当小时候那个只会撒泼的蛮子看! 是她看走了眼! 彻底看走了眼!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