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相伴两世,二人都有向彼此服软的时候,她比陈易要固执些,所以陈易服软便更多一点。 周依棠亦有服软之时,只是屈指可数,有时她露出个发乎内心的笑,都叫陈易意外,如今直言认错,他如何不为之愕然。 他脸色不定片刻,又敛了回来,端坐好出声问:“慢慢来说,先从这把泰杀剑开始,这匣子…不是用来封印它的,对吧。” “是温养,匣纹南斗六星,七杀为尊,可以锁住杀气不使之外溢。”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陈易眉头微皱。 “提前说了,你有所顾忌就绝不会让泰杀剑出鞘,”周依棠顿了顿,慢慢道:“你易杀人,而让你一路携它南下,就是为了让它一路吞噬些新鲜的血气,顺便……” 她屈指轻敲桌面。 陈易感觉到剑匣剧震,想要抑制,泰杀剑却顷刻挣脱樊笼,飞掠到周依棠手中。 他眸光微烁,微有阴晴。 周依棠提剑在手,扫过后道:“还有一丝上古神性,意外之喜。” 彼时殷听雪端来茶水,陈易接过手中,“神性?” 天地生灵茫茫多,民无能名曰神,阴阳不测曰神,所谓神性,以陈易所知,便是指代神祇本性,即民无能名和阴阳不测之处,换而言之,不可定义,不能预测,即是神性。 武道有品级境界,但神性不分高低,只分种类,最为常见的便是香火神性,诸如灶王爷、土地公这些常常受祭拜的神祇,他们的神性孕育于香火之中,虽说同样阴阳不测,但由于香火寄托着平民百姓的希望,所以有香火神性的神都会偏向施善布义。 香火神性之外,还有凶神性,此多为鬼主或凶兽的暴戾心所滋生,哪怕他们亦会吃食香火,但行事多为乖张暴虐,杀伐无断。 神性涵盖极多,甚至连佛门所说的佛性,都许是一种别样的神性,由人的无量心所生,是故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而周依棠所说的上古神性,陈易反倒听得最少,更对此几乎一无所知。 “喂养它…做什么?”陈易蓦地想起狐仙之前的话,心底多了份狐疑。 “白莲教背后有神祇坐镇,”周依棠道:“龙虎山借此剑便为如此。” 这个解释也过得去,正合陈易所料,然而反而正因合乎所料,才让陈易觉得有些离奇。 周依棠似乎猜到他有疑虑,“你不信?” 陈易抿了口茶道:“你不是说过龙虎山修来的书信语焉不详,不知道他们用意?” “我现在知道了。” “哦?” “以泰杀剑为龙虎山剑阵主剑,转阵法守势为攻势,剑诛白莲教神,”周依棠语毕,敏锐地从陈易神色的细微处觉察到异样,“你见了谁,所以不信我?” 陈易倒没隐瞒,缓缓道:“不错,就刚才我见了一狐仙,她跟我说的可不是这套。” “狐妖善乱人心。” “可我还是不信。”陈易大大咧咧地伸展身子,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作态。 周依棠的眼睛微敛起来。 陈易右手食指拇指虚抬,松懈的姿态下,已做好蓄势待发的姿态。 一旁的东宫若疏不觉气氛变化,挠挠脑袋疑惑他们怎么就又不说话了,相较于她,早已陪伴良久的殷听雪胆战心惊。 两人谁也不为谁低头,时常便冷面相对、剑拔弩张,她是真怕两个人就这样闹掰打起来呀,到时拆了这间客栈都算小事。 小狐狸好一阵犹豫,自己是不是又得出头献身,又得忍痛北朝一番了。 下一刻, 独臂女子合拢的手渐渐松开。 她道:“你随我上山一观便是。” 陈易似没听清,恍惚了下道:“什么?” “我不与你争,眼见为实,你我上山看一眼便是。” ………… 山色青冥,水色端秀。 日头西沉时,石桥歪斜的影子拖进溪水里,沿途有清修的道士下山挑水,朝陈易执了一礼,陈易随手回过。 偶尔瞧着有个落脚的凉亭,陈易没走几步路,美名其曰体力不好,被小狐狸磨坏了身子,要歇上一歇。 山脚处的宫殿让夕阳抹了层油,光晕顺着飞檐滴落,这黄昏溟溟时,此地仿佛仙宫。 陈易看了好一会后道:“这比咱们苍梧峰的风景好看多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她总不愿多说好话应和,陈易心想,起码她并没否定“咱们”这个词。 端坐在凉亭里看了一会,实在没瞧出什么异样,山还是那样的山,仙气袅袅,云遮雾罩,陈易不禁想,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 还是得继续上去,看过剑阵才好。 “走了?”她问。 “走吧,休息够了。” 啪地一拍大腿,陈易立马起身。 周依棠眯起冷眸……他拍的是她的大腿。 不必特意去看,候着她的,必是一番无耻的笑。 二人固然是两世夫妻,可彼此经历太多波折,又不愿互相低头,故此陈易好似在通过这点刻意冒犯,一点点地确认彼此关系的进度,周依棠从来知道。 不消多时,迈过长阶,缓缓攀登到了龙虎山的高处,上清宫即在眼前,距离顶峰不过一点路程,陈易尽览龙虎山的景色,陪着周依棠似旅游般绕进宫门。 “檐角铜铃晃着晃着,倒影却凝在水里不动弹,瞧着反倒比真铃铛更亮堂。”陈易随意道。 “嗯。” “…我这么好的文采,怎么就这点回应。” “舞文弄墨而已。”周依棠应得冷淡。 这时,前方忽地响来一道温和儒雅的嗓音, “周真人未免苛责了,话虽然是大白话,但很符合大道之理。” 陈易转头就见一身着道袍的,面相极好的道士迎面走来,他步子不紧不慢,两袖掀得仙风飘渺,朝陈易做了稽首道: “福生无量天尊,在下道号昭熥,是这里的监院。” 寺庙道观之中,监院之职在于辅佐住持管理,地位颇高,往往是二把手或是三把手。眼前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如此年轻的监院可不多见,陈易观其气,不像是返老还童的样子。 陈易摸出殷听雪的度牒,随意交代了下自己的身份。 昭熥没有细看,缓缓道:“想来公子便是护剑之人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