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事了-《农门科举奋斗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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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很有骨气,但是大家还是私下准备了点金银细软,怕万一嘛。

    这冯家在九台县有些地位,很快,这个消息就在世家里传遍了,于是,有人去问九台县令,县令也没收到消息,暂且有些拿不准。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但雨不停,这口气也不敢咽下去啊。许多当地的土著都在议论纷纷。

    “若是真要泄洪怎么办,我们走吗?”

    “你傻,若是到了紧要关口,不走,岂不是蜉蝣撼大树,我们且拖一拖……”

    “那泄洪的人不许些好处来吗?”

    是的,陈延和方潮平从来都不担心人不走。泄洪呢,不走的人留在原地都得死。

    他怕的是过于牵扯、纠结,有人闹事想借此得到点什么,毕竟,他们会揣测:人不走不敢开闸放水。

    朝廷命官敢这样淹死一城百姓吗?然后活活拖时间。

    就算陈延说‘泄洪的时间是定死的,大家不走都得死’,他们都会半信半疑。

    所以说,人心呐,在这种时候也是很难测的。

    有关系的人家里灯火通明,失地的人想着,到时候水患过去,得补点地吧,重建新城,自己可以先选位置吧。

    若是一日两日,雨不能停,他们这种奉献了自己的家为洪水载体的,得找个妥善的位置吧。

    部分书生还是很有意气,读圣贤书的他们认为,民所需之,自当献之,牺牲小我而成就大我,本该如此,劝着家里人,如果这是真的到时候赶紧走。

    家人不舍,但也在收拾书,又凑着过来问,到时候走得凑到那钦差、知府跟前,让他晓得,你的雄心壮志。

    书生红着脸,他心怀此义,也想让人知道他的义。

    九台县县令则枯坐在县衙,睡不着,完全睡不着,他本来好好在这个小破地方当自己的县令,不求升官发财,不求家门显赫。

    怎么会突然迎来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泄洪,县里……县里会怎么样,他这个县尊怎么办?

    但如果真要泄洪,他看着九台县的舆图,忽然把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摔在桌上,在书房里转来转去。

    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

    等待吧,如果是真的——

    而城内的平民百姓们,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正在黑甜的梦乡之内。

    -

    另一边,陈延已经到了九台县区域,他按照之前的计划,将一些比较靠谱的侍卫和差役分了出去,主队伍的人逐渐减少,时间也逐渐过去。

    他看着后头跟着步行前进的大部队,觉得这样的速度太慢,便扬手挥鞭,领着骑马的人先行了一步。

    马的速度很快,不久,在夜色中,古朴的九台县,已经映入眼帘。

    敲门亮令牌之后,便是开城门,这样的夜晚开城门动静实在不小,很快,各家各户都得到了‘钦差’入县的消息。

    大家很快明白,那个传言中的泄洪,很可能就不是传言了。

    众人沸腾,各家各户里关系好的已经开始抱团……准备聊一聊,如何利益最大化。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陈延内心的想法。

    入驻县衙,见县衙内灯火通明,陈延有些差异,见九台县章县令,陈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章县令苦笑:“下官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皇命不可违,下官领命!”

    他没想到,来之前,县令已经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这很不错,省了许多时间。

    章县令又说:“陈大人,这县内已有许多人隐隐知晓这消息了,恐怕今夜也都没睡,不如我把他们叫来,您事出有因,又有陛下御赐之剑,不如来谈一谈——”

    “不必。”陈延抬手,不谈,这事是没有变数的,谈了还不知道怎么乱七八糟呢。

    哦,补世家,那百姓补不补?

    给补偿,所有人都给?他不可能许下如此承诺。

    是以,陈延想了一个阴招。

    “不谈,那这?”九台县章县令有些慌了,“叫人拿住,直接带走?”

    “县衙里有多少差役,哪里带得走这么多人。”陈延摇头,“莫怕,如今时间紧,上游会在今日辰时放水,寅时后我们就要出城,往高处走。”

    “寅时!那岂不是只剩两个时辰?”章县令惊了。

    陈延:“先把县衙的衙役全部叫来,打更的锣、所有能敲响的东西全部敲响,让所有人走街串巷,告诉城内的人,上游卯时泄洪,寅时后,我会依次锁住九台县的东门、西门和南门外门,介时还留在城内的人,必需与城坚守,等水退后等待救援。”

    章县令嘴巴微张,显然是惊呆了,这这这?泄洪锁城门留下来等救援,这,这不是等死吗?

    ……

    他小心地朝陈延看去,然而这京中来的钦差面色淡淡,眼里无波,看不出话是真是假。

    “还不快去?”陈延说:“准备东西。其余城门先不开,只开南门,我领人在门口等。”

    “把县内的名册拿给我。再拿一些灯笼和蜡油。”

    接连发出指令,章县令手忙脚乱地准备了起来,而此刻,被陈延留在城门口的侍卫们已经就地取材,做了一个简易指挥部,挡住雨水后,陈延点亮了灯,看了眼名册。

    好消息,九台县的人比府城那边登记得更少。

    此刻,前置准备工作做完,某些人还在家中等待着属于自己的谈判时间到来,就听到雨幕之中,锣鼓喧天——

    “报!九台百姓们听好了,九台县上游万昌堤今日寅时即将泄洪,钦差大人现在在南门口等候迁移百姓!大家收拾好细软,快点准备好!县内寅时后卯时前封门,介时不出者将与九台共存亡!”

    …

    第一遍,大家以为是开玩笑。

    第二遍又响了,这些等待的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泄洪迁户已经开始了,而那位来的大人,并没有与他们商谈的意思。

    他好像并不在意任何百姓,透出一股昏聩无道的:你死就死了怪自己的贪官样式。

    “……莫非来的真的是个贪官?怎么完全不管我们的死活?”

    而城内正在睡梦中的百姓很快被锣鼓惊醒,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但对于权利怀着十分的敬畏,虽然戛然而止的消息有些离谱且冷肃,但在惶惶之后,他们反而是第一个接受此事的。

    立刻就在家里收拾行囊,然后披着蓑衣闯入了雨幕之中,在踉跄跑过街道,出南门看见许多身着甲胄的士兵时候,他们的心才落了下来。

    陈延在小木屋内,见人来,立刻差身边人安排给来的百姓编组。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只有指示和公事公办,反而第一时间把人给镇住、安顿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等。

    第一个时辰,是城里的锣鼓声最密集的时候,几乎每分钟都会有人叫,到第二个时辰,敲锣的人就会显著减少。

    这也是陈延给城内拿乔的众人安排的心理压力。

    锣声渐少,是不是说明着……说明着城内的人变少了呢?

    城内。

    百姓像是蚂蚁搬家一样,在埋怨中、迷茫中缓慢出了城,而稍微有些实力的家族还在挺着,他们在赌,赌陈延不敢这样不来叫他们。

    可外头的声音真的慢慢变小了,真的慢慢没有了,好像有许多人离开了。

    大家逐渐慌了,没有人知道外边的事,所以这些人想了想后,决定派人去打探,发现九台县的人真的越来越少了!

    众人开始慌了,又去县衙看了下,还好,章县令还在,有些能等的还在等,但有些压力大的,已经忍不住放弃了。

    清点好家里的东西就等着出发了。

    一个人放弃,那么和他差不多的人,也会接连放弃,逐渐,天色有些蒙蒙亮,九台县该出城的人基本都已经出城了。

    只有冯家、杨家两家还在等。

    还是没有人来找他们谈话,冯家的人忍不住去问自己的老祖宗,这是怎么回事,老祖宗也不知道啊。

    这,这泄洪,按理来说朝廷上是有规定,必须要协调当地的百姓,怎有如此之辈?

    走就走,不走就死!?

    “你们去看看章县令如何!”

    冯家派了管家出门探查,而另一边城门口,天色亮了些,下了一晚上的雨,因为地势有些低,九台县这边也积水了。

    凌晨还没有人的城门,此刻已经挤挤挨挨一片了。

    有人很狼狈,有人淋雨多了,生病了,陈延尽量不去看这些,而是冷着脸,叫人去把章县令叫出城,并开始封锁东城门。

    他算了,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出城了,只剩章县令着重提过的冯家和杨家不在。

    两家都是有钱人家,还都提前得到过消息,那么陈延猜想,他们是做过出行准备的,做过准备那就好——

    呵呵,不愿意被护送着走,那就等着舔着脸自己跟上来吧。

    章县令一家是最晚出城的,他在九台县当了许久的父母官,在任上不说功绩上上,但总体算是比较亲民的,在百姓间素有贤名。

    陈延前面已经唱过了黑脸,等章县令来后,他令章县令在众人面前大唱红脸。

    从‘舍小家为大家’、‘以九台县护西江府’,朝廷不会亏待我们等等角度出发,天是寒的,雨是凉的,但人心是热的。

    萎靡的人心在此刻略有振奋,而陈延又起身,拔出了自己的长剑,大声道:“泄洪在即,我们走的这条路!将是救命路!”

    “若有人在迁移途中扰乱民心,便如此木!杀无赦!”说罢,剑剁在身后的木屋上,木屋轰然倒塌,不等下面人有什么反应,所有士兵已齐声道:“开拔!”

    长龙动了起来。

    ……

    管家几乎是连滚带爬回到了冯家。

    “外面是什么情况?”

    “不好了家主、族长,人,人都走了!他们已经在锁城门了!”管家语无伦次。

    冯家主一惊,“谁走了,章县令?”

    “不止,还有门口那些人,也都走了!”

    “什么!?”冯家主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然后就是鸡飞狗跳的点人、启程,乱七八糟冲出南门之后,冯杨两家会面,发现这些人竟然真的不等他们!

    他们根本不知道泄洪的轨迹、方向,不知道哪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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