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七   镇三山(十)-《那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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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不定哪天脖颈上就多了个碗大的疤瘌,就算是伤后酗酒要伤元气有何妨,老子说不准明个儿就死了,今儿个还不准老子喝个痛快?
    至于殿宇内那些泥塑的金身,早便被嫌占地方碍事的喽啰们打碎了抛下山去,倘若这些祖师爷从天上俯瞰人间,望见供奉自己金身的殿内躺着这么些六根不净的污秽醉汉,又会作何感想。
    殿外云蔽月,山风穿林过,月下有树,树见秋色。
    那人跪在树下,垂着头颅,手撑着树,弯下腰再直不起来。
    他的腰过去一直都是直的,哪怕是饿到腹痛如刀绞,哪怕是练拳时疲惫不堪瘫倒在地,哪怕是受了极重的伤,再直起身时他的腰都是直的。
    以前他不是没杀过人,松峰山弟子,割鹿台刺客,草原蛮子,哪怕是官府中人,他都问心无愧,因为他从握刀的第一刻起便有了手上沾血的觉悟,他也笃信自己过去杀的都是该杀的人,所以哪怕是数年前他还未及冠,第一次杀人以后,手也不会抖。
    可现在他的手颤抖如筛糠。
    他杀了不该杀的人,刀上沾的血里带了诡异的黑,蛊惑着像是要把他的魂都吸进去。
    不甘、怨毒、愤恨、恐惧、解脱。
    他平生第一次地细看将死之人的眼睛,那双圆睁充血的眼睛像是要夺眶而出,又像是刀,要割断他的咽喉,让他不得呼吸。
    那双眼睛不再有生气,可还圆睁着,血溅到他脸上和嘴里,温咸的带有铁的腥。
    这里本是道观,本该有濡染了数甲子香火气息的道门祖师金身供奉,他本想跪在那些塑像脚下,可哪里现在都睡着鼾声如雷的小垚山喽啰。
    在这座山上,他又能去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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