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 义薄云天-《那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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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是这样安慰自个儿,他眼前却没来头地浮现出老家徽州那地儿的吃食,喷香的肉汤上洒了刚从地里拔出来的翠绿香菜,凑在碗边喝口,便能沾上满嘴的油花儿,还有那加了红澄澄辣子油的格拉条,加了焯水的豆芽和花生,拿筷子拌拌,金黄粗长的面条儿沾上辣子油送进嘴里....

    这会儿要是让他敞开了吃这格拉条,最少也能干下五大碗,不,十大碗!

    原本干燥很久了的口腔中生出津 液来,周铁蛋想着故乡吃食的滋味,一面将早先藏起来舍不得吃的六十七粒稻谷中排出二十粒来,又伸手出去抓了把和着些许泥污的雪,另一只手将那些半数都是瘪了的稻谷送进嘴里,上下门牙和舌头合力,将外头那层吃进去会卡在喉咙里的谷壳和内里白胖的稻米分开,又把门牙和嘴唇之间存着的谷壳小心吐在手心里。

    槽牙将嘴里那些或是饱满或是干瘪的米碾碎以后,混着唾液,竟是生出了一点甜味来。周铁蛋将那股米浆汇聚到舌尖上后,把另一只手上那团捂得已经有些化了的雪送进嘴里,然后囫囵吞下,泥沙刮擦着他的喉咙和口腔,带着一点痛,像是辣子。

    这片刻的满足后便是凉,从他嘴里自上而下席卷的凉意到他的肚子时发出了钝刀子割肉一般的绞痛,许久没有硬货到来的肚子禁不起这般粗暴的对待,终于发出些动静来。

    要窜稀,周铁蛋急了,要是饿久了再来这折腾一遭,只怕是得去见阎王爷。然而肚子里的风云变色和身后里有什么玩意儿呼之欲出的感觉不像是作伪,要是再不钻出去,只怕他在接下来就得睡在自个儿的屎里....

    急中生智的他终于找寻到了凭现在匮乏脑力现在所能找到的最好主意,他将一根手指硬生生塞到了那正呼之欲出的地儿,强行堵住了那股汹涌浪潮的来势。

    这极难的活计与那位提倡堵不如疏的治水能吏理念背道而驰,可如若论起难易,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汹涌的浪潮被周铁蛋以大毅力遏制在了狭窄的出口处,不甘地发出几声哀咛后退却了。

    他松了口气,打算撤回那根可谓是立下汗马功劳的指头,然而刚稍有松动的一刹那,那狡诈的浪潮再度卷土重来,周铁蛋才稍有松懈的防线逐渐有溃散的趋势,却被他一咬牙,强行将那根指头推进两寸,孤军深入到最后一根指节都没入其中时,那浪潮终是老老实实平复下来。

    周铁蛋深深凹进去的脸颊上带着得胜不易的微笑和冷汗,他心神全被这牵引,全然未曾注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

    稻草堆侧面他用来遮掩洞口的稻草被人用剑鞘戳散了,感到外面扑面而来寒意的周铁蛋用家乡话骂了两句,也仅限于两句,因为再多骂先前吃进去的那二十粒稻谷估摸着也就白吃了。

    “堵上,堵上....”他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又说了两句。

    “松峰山弟子,来给诸位送粮来了。”先前拿着剑鞘戳稻草堆的人开口,中气十足全然不像有半点挨饿的声音让周铁蛋生出念想来,还有外头传来的,久久未曾闻到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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