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书房里一时无声。 左右厢房里,查抄的动静又极大。 沈临毓交代过莫要胡乱毁物,但搬动家具、翻箱倒柜的声音依旧不小,此起彼落地传进来。 岑太保在这嘈杂的声音里,面上维持住了,没有露出半步退让之色。 他很清楚。 他前进不了,但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即便不退不让,恐怕也不能在郡王手中讨着好,但他不会低头。 “王爷,”岑太保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还是说,王爷知道镇抚司眼下掌握的所谓的我的、岑家的罪证不足以扳倒我,所以要用巫蛊之事来添砖加瓦? 是了,镇抚司要是能直接摁死我,今日就不是查抄,而是连人带财、一并抄走。 毕竟王爷抄新宁伯府时也没有圣上旨意,你们镇抚司先斩后奏有前科! 但我要提醒王爷,圣上认定了废太子行巫蛊之事。 我没有插手,王爷寻不到我麻烦,我若当真插过手,能成为王爷在圣上面前请命严惩的证据吗?” 闻言,沈临毓倏然笑了下,笑意一闪而过,余下来的是冷漠。 “欲加之罪?” “金太师本是积极奔走,想证明太子清白,却突然被一并拖下水,您没有踩一脚?” “冯正彬性喜逃避,困境重重之下,他本该抱头度日、等着发落,但他却在圣上下旨前突然杀妻,您说是为什么?” “当时圣上在气头上,连亲儿子的命都不放过,冯正彬能活、是因为圣上原本就没顾上要处置他,下旨时,满京城谁知道金夫人‘病故’了?” “金夫人被‘病故’在下旨之后!” “只有知道金夫人已经死了的人,才可能以此为恩,让冯正彬以为是杀妻换了他一条生路。” “您是冯正彬后来的老师,您说呢?” 岑太保的呼吸重了,咬着牙道:“证据呢?有证据吗?” “老大人不要忘了,您被我逮出来是因为巫蛊案吗?是敛财无度,是科举舞弊,”沈临毓道,“只是敛财,我拿不住你,但舞弊动摇国之根本,你无路可走。” “舞弊难道不是污蔑?”岑太保的声音不由自主抬高了。 “是不是污蔑,您心里更清楚,”沈临毓话锋一转,“证据可以作假,像巫蛊时一般,但性命只有一条。 老大人您必死无疑,但您还有子孙,尤其是您还有襁褓里的曾孙。 薛文远和黄镇在前头,您该知道圣上宽厚,没有人继续落井下石,不至于都受极刑。 不过,现在能在御前回话的人是我,我能让圣上查抄太保府,我也能让岑家多死几个人。” “你!”岑太保气得抬手指向沈临毓。 沈临毓在这种愤怒间反倒是显得越发冷静和从容:“说起来,章少卿问我要人了,安国公府想接岑淼,我再拖几日,怕是安国公都得来说好话。 圣上目前没有明示如何安顿这些小的,您希望我之后如何回话? 一并重罚、死罪不赦?活罪难逃、充军流放? 您说我答应吗?” 岑太保的胳膊发颤,嘴唇抖得厉害。 沈临毓直直看着他:“现在,我再问老大人一遍,巫蛊案的主谋是谁?” 话音落下,岑太保眼中的阴鸷、痛苦换作挣扎,而后,他的手卸了力气,一点点放下去。 原本还努力挺直的背一点点佝偻下来,让本就苍老的面容越发显得暮气沉沉。 沈临毓最后又补了一“刀”:“老大人,黄家为何只死了黄镇两父子? 先前我就提醒过老大人,黄家人在我镇抚司大牢里住了一个月,您真的以为他告诉我的只有‘将军坊’? 史蒙子更是挨不住刑,他和老大人是老交情了。 明面上,那笔香积钱由黄镇替您扛了,但背后真相的供词还压在御书房里,不管香积钱成没成,太保真是生财有道。 圣上念旧情,敛财压下了,可您太不争气了,科举舞弊压不了,他对您忍无可忍,拖得越久,您身上事情越多。 所以,我劝您也依样画葫芦,给小辈们留条活路吧。” 拿黄镇的“背叛”当由头,沈临毓已经用过一回了。 假自然是假,但有用就好。 此时此刻、如此境地的岑太保也无力再分辨这一步棋是不是虚张声势,因为他已经兵败如山倒。 他被镇抚司、被郡王捏住了命门。 这么些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岑家绵延、子孙前程,事到如今,前程没了、荣华毁了,但能多活一个是一个! 尤其是阿淼,若说将来还有谁能够富贵无忧,只有受安国公庇护的阿淼了。 这也是岑太保在那封折子之余,又给了亲笔信给安国公的原因。 他要是让安国公救他,只会被拒绝,但退一步,只让安国公把阿淼捞出去,那头应该会答应。 以退为进,只能如此。 看,章振礼已经开口让郡王高抬贵手了。 思及此处,岑太保抹了一把脸,露出来的眼睛里剩下的是无可奈何的妥协:“都这时候了,我若知情定然不瞒,但我真的不确定主谋身份。 王爷听我说完,巫蛊案来势汹汹,几位皇子卷入其中,牵扯到的是他们的母族和姻亲,更不说卷进来好些公侯伯府和朝廷重臣。 关系到了皇位,只要有机会就会踩一脚,主谋甚至可以藏在暗处,等着别人闻风而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