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阿薇伸手往隔壁方向指了指:“就在窗边看,她看着看着睡着了。” 这下轮到沈临毓讶异了。 沈临毓问:“在这般吵的时候?” 这头雅间临街,看热闹方便,却也太过于热闹。 “是啊,”阿薇走到窗边,把窗户完全推开,一时间听得越发清楚,“这么吵的时候,她睡得最好。” 街上人声鼎沸,孩童欢笑声清脆,不时有胡同里传来鞭炮声响。 心中有阴霾,才最是眷恋满满的人间烟火,而不是那端正、深远的表相之下,一进进院子迈进去,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带着幼时段段记忆的春晖园就像母亲的怀抱,能够让陆念心境安宁。 街上的人来人往、人间百态是迷茫里的生气,牵着她莫要迷了路。 沈临毓放下碗,也走到窗边,顺着阿薇的目光看灯火辉煌的西街:“你呢?蜀地的上元节和京里的不一样吗?” 阿薇眨了眨眼睛。 陆念对京城的上元念念不忘,但阿薇却没有多少印象了。 看自然看过,只是当年太小了些,留下的记忆太浅。 反倒是后来在外头那些年,嬷嬷带她去看过几次灯,小县城的上元比不了京师,但对阿薇来说也足够欢喜了。 只是,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上元,截然不同。 “我以前身体太差了,不会去挤人山人海,”阿薇顿了顿,又补充几句,让自己身为“余如薇”的过往更加真实,“我母亲疼我,与我买了许多灯,就挂在窗外树上。” 沈临毓想象了下那场景,道:“也是不错的赏灯法子。” 说话间,北侧皇城方向,烟花腾空起,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绽开朵朵姹紫嫣红。 那是永庆帝的手笔,彰显君民同乐。 沈临毓不清楚君乐不乐,只有逢五逢十,永庆帝才会登上城楼与众嫔妃、皇子公主们观花火,但民众一直都是欢乐的。 除了严严实实的舒华宫,沈临毓想不到京中还有哪儿会看不到这场盛大的烟火。 百姓们仰着头,小孩儿骑在长辈脖子上,恨不能睁大眼睛,把每一响的花型都映在眼睛里。 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里,沈临毓转头看身边。 不自禁的,沈临毓想到了前几日萦绕心头的问题。 人不会只有悲而无喜。 即便不是打心眼里迸发出来的畅快,但今晚的余姑娘,应该是欢喜的吧? 思量间,被打量着的人忽然也转过头来,她惊喜地道:“有条鲤鱼。” 四目相对。 欢呼声太响,烟花声也太重,沈临毓没有听清楚阿薇的话,也没有看清楚她的口型。 他只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明明灭灭的光,仿佛繁星落地。 “什么?”他低声问。 阿薇又指了指那悬在梁上的花灯:“我说,刚才的烟花是条鲤鱼。” “吉利、喜庆。”沈临毓说着。 烟花散了,叹息之后,外头声响渐渐平息。 沈临毓却像是被炸得耳鸣,又重复了一遍,道:“我以前也常玩鲤鱼灯。” 阿薇揶揄道:“和这只一般大的?” “那时候提不了这么大的灯,”沈临毓也笑了,“母亲惯爱叫我提着,她说我的名字,和鲤鱼很像。” 闻言,阿薇试着念了念,把自己念笑了。 “印象里,我和父亲一起做过一只鲤鱼灯,这般大的,”沈临毓比划了下,“好像是五六岁的时候吧。” 那只灯,是做废了好几只才做得的。 他记得他交给了大哥。 大哥提着灯笑得前俯后仰。 当然,沈临毓没有把这一段说出来。 欢喜的时候,就不要提沉重的事情了。 难得余姑娘高兴,为了那些烟花,也为了他的鲤鱼。 沈临毓离开的时候,把那盏大花灯留在了广客来。 街上人群缓缓散去,他站在对侧,抬头看向那开着的窗户,那里头虽然没有人了,却依旧透出花灯明亮的光。 沈临毓抬手按了按耳朵。 烟花的声音似乎还留在耳畔,砰砰的响。 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来,沈临毓在那团白雾后闭了闭眼。 他知道,那不是烟花的声音。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