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要是再来一回,刚才在院子里,您会阻拦我吗?” 徐夫人哑口无言。 她不晓得要如何自辩,或许意识深处,她接受了儿子的指控。 她也是有罪的。 思绪最混乱的时候,徐夫人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他们都还在家乡,冯家供着表兄在镇子里寻了私塾念书。 一开始有别人笑话他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穷苦人就是穷苦人。 冯正彬怎么可能靠念书翻身? 可笑极了! 等冯正彬成了童生、秀才,他们不敢再笑他,转头笑起了徐家。 徐家怎么能指望靠托举冯正彬来飞黄腾达? 穷亲戚一辈子是穷亲戚。 最终,冯正彬高中了,徐家也搭上了东风。 她远离了那些见不得人好的乡邻,她成了官夫人。 徐夫人坚信他们一家都与众不同了,彻底走出了旧日困境,可以成为人上人。 但现在,面对着冷漠又凶狠的儿子,她一下子恍然大悟。 烂的。 一家老小,从根子里就是烂透了的! 自私自利自始至终都刻在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婆母、夫君、儿子,甚至还有她自己,一家老小、谁都一样。 附骨之疽,一脉相承。 那就都烂着吧! 徐夫人的眼泪流干了。 她睁着酸胀的眼睛,与那嬷嬷道:“愣着作甚?扶老太太去床上静养!再将地上收拾干净!” 嬷嬷眼神瞥向冯家老太太。 “给你发月俸的是我、不是老太太,”徐夫人又道,“你分得清吗?” 嬷嬷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点头:“奴婢分得清。” 事已至此,她也不管老太太配合不配合,直接将人扛起来塞回床上。 老太太气得要发疯,张着嘴歇斯底里“啊啊”大叫。 徐夫人跟着进了寝间:“您只要好好养着,不会亏了您吃喝,但您若是一定要闹,别怪我不留情面。” 冯家老太太的叫声像要掀翻了屋顶。 嗓子痛得厉害,她顾不上,只能靠此发泄心中沸腾的愤怒。 “能怪谁呢?”徐夫人走到床头,居高临下看着那张气愤到扭曲的脸,看着看着,她咧开嘴笑了起来,“您刚才也听到了,是游儿自己想动手。 从您和夫君害死金氏那一刻起,冯家的路就注定了。 我了解您的。 最先动手的一定是您,您筹划着杀金氏,您让夫君帮您一起。 您养出来的好儿子又给您养了个好孙子。 这是冯家应得的!是您应得的! 那个词是叫‘咎由自取’吧?” 冯家老太太几乎把眼睛瞪裂了。 什么叫她应得的?! 她一辈子勤俭,起早摸黑供儿子念书,让一家人到了京城。 她为什么要杀金氏? 还不是为了为了正彬,为了冯家? 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怎么能被金家拖累? 他们又不是什么有底气的人家,根本经不住那种波折。 说来,这能怪他们吗? 正彬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 要是太师早早把正彬扶起来,让冯家在官场上有头有脸,他们固然救不了太师,但勉勉强强能保一保金氏。 她是讨厌金氏不假,但金氏当时怀着孩子,那是她的大孙子! 但凡能保,她才舍不得伤了她的大孙子。 她的一生奉献给了儿子、奉献给了冯家,她是冯家的功臣! 可老来她得到了什么? 她的命好苦啊! 儿子死亡的悲痛、孙子背叛的恼恨、不能言语和动弹的恐惧,所有的负面情绪节节攀升,裹挟着她,血气直冲脑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断开了一般,老太太两眼一翻,气得昏了过去。 徐夫人笑得前俯后仰:“您看,这就是您说的好果子呀!” 这一刻,她觉得好畅快。 没有惴惴不安,没有进退不得,她浑身都是力气、直直投入了面前的泥沼之中。 谁也没比谁高贵。 都烂了,一块烂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