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狂风漫卷烟尘滚滚,整座龙尾城仿佛一下被压得极低,烟尘团结作一片灰蒙蒙而过,忽又见光芒扩散普照。 所过之处,幽暗尽灭,一时小半座城市亮如白昼。 “尔等从前灭杀了我师傅,又来打杀我?!” 上圣的声音从面具下挤出,嘶哑扭曲,充满了不甘与疯狂, “我们的路分明是正道,她所求乃是超越生死的清净!尔等虚伪护道人,何必阻她?!” “你们又何必执迷不悟?” 公孙官立于光晕中心,声音平静却直透神魂, “明尊乃大光明主,你师傅却说明暗为一,明性智慧,暗性愚痴,三际明暗分立,当年我与她论辩一场,皆无异议,她却偏偏以为中际与后际之中有一时,人有代神之机,这如何不是亵渎明尊?” “住口!伪君子!” 上圣厉声咆哮, “你是真不知缘由,还是在装疯卖傻,分明你才是意欲亵渎明尊之人!” 公孙官微微一叹,旋即抬手,光晕震荡开去,茫茫幽暗先是微颤,旋即如琉璃般层层破碎。 上圣猛地收势,玄黑身影在光晕前剧烈颤抖,承受着巨大痛苦,面具下,极致的恨意与疯狂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迷茫与疲惫。 旋即,那迷茫被玉石俱焚的决然取代。 “既然这浊世容不下我等的道,既然连你也要阻我追寻恩师……”上圣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令人心寒的平静,“那便与我同归寂灭吧。” 他猛地张开双臂,摆出献祭般的姿势,仰首向天。 “阴阳合,万籁寂。” 一声犹如九幽而来咒言,自他喉间炸响。 一股源自混沌初开般的空寂气息,瞬间从上圣体内爆发,玄黑袍服寸寸碎裂,露出干瘪躯体。躯体上,一道道漆黑如墨、闪烁幽光的纹路骤然亮起,如同活蛇般疯狂游走蔓延。 他的身体剧烈膨胀,皮肤浮现无数细密裂纹,裂纹中并非血肉,似有无尽幽暗。 “参将!那是……”被搀扶的杨重威骇然失色,士卒们更是面无人色。 远处陈易瞳孔骤缩,想后退,身体却如兀然一定。 公孙官平静的脸上,第一次掠过一丝细微波动,似是预料之中的叹息,他维持光罩,不退不避。 轰。 上圣的身躯,如同一个灌满了墨汁的皮囊,轰然爆开。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沉闷的窒息,仿佛整个世界被捂住了口鼻。 无穷无尽的幽暗,如同溃堤的水,以无法想象的速度瞬间席卷千百丈,所过之处,光线湮灭,声音消弭,空气凝滞。 官将傀儡庞大的身躯首当其冲,瞬间被墨色吞没,猩红目光一闪即灭,紧接着是杨重威和惊恐的士卒,身影如同烛火入寒潭,连惊呼都未及发出,也消失于无边幽暗。 陈易只觉眼前一黑,五感刹那朦胧,企图撑起剑意天地,却连剑意也一并吞没其中,濒临失去意识前,他努力挡在秦青洛身前。 随后五感尽失,仿佛坠入永恒虚无深渊。 他不断下沉,恍如沉入冰冷死寂的深海,意识被无边的黑暗寂静包裹,无数光怪陆离的梦景闪现脑海,赌坊旋转的骰子、乌蒙浑浊眼中的光、首使的不甘、秦青洛冷冽的眉眼……最后定格在公孙官深邃的目光上……旋即,所有画面也被黑暗吞噬。 当幽暗浑然散去,天边夜幕间, 唯有一点柔和的金色光晕,依旧留存。 公孙官安然伫立,那吞噬一切的幽暗,触碰到光晕时,依旧被无声消融,无法侵入分毫。 他如同无边墨海中的一盏孤灯。 他静静悬浮在夜空,纯白袍服纤尘不染,目光缓缓扫过这座龙尾城。 陈易不见了。 秦青洛不见了。 杨重威不见了。 禁军士卒不见了。 官将傀儡也不见了。 目之所及,唯有龙尾城,整座城市抖地寂静了下来,大街小巷里大气都不敢喘。 公孙官温润如玉的脸上,并未有丝毫忧虑,反而……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 那笑容似有一丝了然,一丝期待,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极好,极好。” 一声微不可闻的低语,消散于无边寂静。 就在这时,公孙官侧过眼眸,眼角余光里,一道微光,突兀划破寂静的夜幕。 并非来自公孙官的光晕,而是来自更高更远的……天外。 一颗流星,拖着细长光尾,自深邃夜空斜斜划过, 黄龙六年九月五日, 有星落于南巍,曳光三千里。 ………………… 南疆,高粱山。 此地山势虽非奇绝,却自有一股钟灵毓秀之气,晨曦微露时,薄雾如纱,缭绕于苍翠林莽之间,溪流潺潺,鸟鸣幽幽,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芬芳,灵气沛然,远胜寻常名山大川。 太华神女殷惟郢,一袭素雅青衣,立于山巅一块平滑的磐石上,衣袂轻扬。 “此地灵气沛然,山川形胜,隐隐有天地道韵流转…实乃潜修福地,有类上古洞天遗韵。”她轻声自语,眸光清越如泉,“若有道侣于此双修,修为日进千里并非难事……陈易你怎么还不来?” 高粱山把她们奉为座上宾不错,可身处他乡,难免忐忑,何况陈易离去已有相当一段时日,迟迟未归,也没有丝毫音讯传回,而那圣女祝莪也是之前见过一面便不再过来,徒留她们几人在这里。 殷惟郢眸光微垂,虽知陈易如今暂时不把她当大夫人,然而二人双修之事总要提上日程,不能再耽搁下去,否则在这就她跟林琬悺两个女人,如何双修? 念及此处,不算久远的回忆浮过,她莫名心脏一跳, 一时思绪飞掠,竟心猿意马,想起龙虎山上大小老虎包夹赤龙之事…… 她默念太上忘情法,抚平心绪。 总而言之,世上有采阳补阴之法,亦有采阴补阳之法,却无采阴补阴之法。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