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放开小七!” 咔挡几声响,大缸里窜出几个孩子的脑袋,就要扑过来救人…不,救鸟。 孩子们跳到地上,灰尘四起,眼见就要把陈易扑倒。 女人这时喝声喊道:“都回去,不要跟道爷无理!” 几个孩子才不情不愿地停住脚步,眼巴巴地盯着陈易手中的百灵鸟。 陈易随意松开百灵鸟,这头叫小七的百灵鸟旋即飞到女人的肩头上,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眉宇带愁色的女人,就是严娘子。 “整件事,她跟我原原本本说了。”陈易道。 “看来道爷都知道了…”严娘子赔笑道:“哪有什么姑获鸟,不过是几家人逃县里的逼债而已。” 陈易并无言语,默认了。 殷听雪那天先让他消气,接着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她那时候碰见严娘子带着伪造的血衣回去,一路去追,严娘子见吓不走她,就只能给她讲一遍事情经过。 原来,县里接连把人下狱,早已吓得人人自危,县衙当然不会明面判人死刑,按正规流程死刑案子要从州县报按察使司,再报到督抚、刑部、最后到皇帝定夺,流程冗长,所以整个行省上报朝廷的死刑案子不过二三十件,可若关上十天、百天,乃至上千天,谁又能保证自己不在狱中便因故丧命? 恰在此时,百灵鸟小七意外遇见跑丢的严娘子的大儿,听闻此事后,便借了下姑获鸟的传说,严娘子也把自己扮作疯疯癫癫,挂起血衣,这一带的街坊邻居也跟着挂血衣,藏孩子,小七这点微末的道行害不了人是不错,可把那些官差吓走,仍然手到擒来。 陈易抬着眸,环视了一圈,这里藏了十一个孩子,众人拾柴火焰高,足以把这事传得神乎其神,再抬眼一看,又见严娘子白衣沾血,乌发披散结痂的邋遢模样,不禁轻轻叹出一声。 “小七也不是故意吓人,”严娘子嗓音轻轻,有些局促,拉过一个孩子习惯性地揉脑袋,“实在是官比鬼更厉!” 陈易嘴里呼出一口气,一时不语。 殷听雪仿佛已先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他。 只见他嘴唇微勾,含笑问道:“那我杀官如何?” ………… 邵泊不知晕了多久,只见再睁眼时,人已不在巷中,而是到了街边一张板凳上。 他猛一起身,双目瞪大,冷汗就直直冒出来,似是还未从方才的惊惧中走出,这时耳畔边忽听到声音道:“邵捕快可还好?” 不咸不淡的声音叫他打了个激灵,他猛一回头,就见那道士不急不缓地吹着馄饨吃。 “这、这、这!这…”邵泊哆嗦了好一阵,指了指自己道:“我没死啊?” “邵捕快自然无事,至于里面的妖鬼,已被我法术所伤。”陈易吃了口馄饨,旋即再问:“邵捕快要不去看看?” 邵泊人都要被吓没半条命,哪里还敢再去,他忙着摇头,起身颤颤走了两步,扶着柱子站直。 缓了半天后,邵泊拧过头来,问道:“道、道爷…能否乘胜追击,今日便剿了这妖魔?” 陈易不紧不慢地吃混沌,并不答话。 邵泊咬了咬牙,道:“县里有赏。” 陈易旋即把筷子放下,拍了拍手,笑道:“好说,带我见县令爷就是了。” 邵泊暗啐这等道士见钱眼开,终究跟那些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并无分别,但脸上不可谓不殷勤,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从兜里摸出七文钱,放到桌面上,陈易便起身随去。 二人一直走,很快就转过街巷,明明是新年,宽阔的街面上却格外安静,家家户户尽量闭门不出。 陈易跟着邵泊转过拐角,便到了朱红的县衙门柱前,过年县衙歇息,无人值班,他摸出钥匙开了小门,熟稔地走在前头,领着陈易就要往后院去。 “有味道。” 一点异样的腥味无风自飘。 邵泊皱了皱鼻子,陈易略有惑色,这种味道,他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味道是从县衙大堂传来的。 邵泊满心疑窦,靠前过去,双手推动厚实的大门发出咔滋咔滋声。 那股腥味浓得朝鼻腔猛扑,县衙大堂一如既往平静,邵泊朝内望去,只见一条无头人影扑死在审案桌前,血迹染红大片! 头颅呢? 邵泊还没来得及出声,脚边好似滚到的什么东西,他颤颤中低头一看。 魏县令那张老脸正死不瞑目地盯着他看。 “啊!” 邵泊打鸣似地凄声厉嚎。 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陈易饶有兴致地慢慢打量。 但见那立有“正大光明”牌匾的开阔墙面上,留着暗红已发腥味的淋漓大字: 好男儿贺泰雄杀官于此! 竟有人捷足先登,陈易不禁叹了声道:“天底下不缺好汉啊。”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