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刘征整夜都心神不宁,直到他看见娶亲长长队伍,把布条裹着的钜刀拿在手里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发泄这一时的匹夫之怒,从此亡命天涯,还是忍一时之气,给人变卖家财…… 娶亲队伍很长,熙熙攘攘,赵官人儿子娶亲,一大堆仆役端着大红灯笼排列了开来。 刘征心神不宁,当他看见赵公子浑身红衣,骑着马出来的时候,像是扫蛐蛐似的扫了他一眼。 “小刘子,钱凑齐了没有?” 赵公子神清气爽,带笑问道。 刘征呆滞了下,攥住了布条裹着的钜刀。 赵公子像是见惯了人卑微怔愣的模样,大笑起来: “你有福了,今日我喜事,让家父免你十两,你还四十两就成了。” 四十两? 刘征愣了下,把家里值钱的变卖得一干二净,倒是可以凑齐。 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想到杀人后就要没了家,给匪徒一样流窜………刘征双膝跪到了地上,猛地放声大哭起来。 “谢赵公子大恩大德!谢赵公子饶过我们爷俩!” 刘征把头磕了下来,磨了十多日的钜刀,就掉到了地上。 赵公子扯了扯缰绳,哈哈大笑,像是看笑话,又像是施了恩德的心情畅快,他迎着满街的红灯笼,拍马娶亲而去。 但见一条白茫茫的细线,无声间逼近过来。 赵公子刚刚注意到细线的时候,连忙扯住缰绳。 耳畔边,恰好听到一声仆役惊呼: “赵老爷、赵老爷!有人杀了老爷!” 有人杀了老爷? 谁? 谁敢杀我爹?! 赵公子刚刚心中惊骇,而下一刻,那细线逼到了近前。 剑光旋起旋灭,他的头颅就高高飞起,带着血掉了下来,像是杀鸡时一刀剁下的鸡头。 目睹人死的惊呼刹那响起,一时间街巷全乱了套,仆役们尖叫得吓得后退,而后又涌着奔着朝赵公子的尸体而去。 还在跪地磕头的刘征停住了,他愕然滴抬起头, 他看见,一大堆大红的灯笼,狂风一吹,落到了地上。 ………………… 当晚,刘征呆呆地回到家里,把今日的事都说了一通。 老父亲靠在门边上,皱了不知多久的眉头,这一日却轻松了许多。 刘征恍神了好久,见家里少了个人,终于回过神来道: “是他?!” 老刘头咕哝着道:“是他,他还回来过一趟。” “他要了什么,银子?爹你给了他几两?” 刘征惊疑道: “二十两?” 老刘头摇了摇头。 “十两?” 还是摇头。 “五两,总不可能五两也……” 依旧摇头。 刘征不可思议道:“他…他什么都没要?” “要了…” 老刘头努力回忆了下, “临走的时候,那郎君还要了一碗稀粥。” 老刘头还记得他临走时的画面。 那青年一袭黑衣,背剑携刀,他摆了摆手,走过了这胡同巷弄……… ……… 等二十多年过去后, 这座刘家小院还在,老刘头早入了土,睡到了薄薄的棺材板里,土一埋,不知什么时候,虫就咬出空坟。 而刘征终于攒够银子娶了个好媳妇,还生了三个大胖娃娃。 磨着钜刀,教着孩子手艺,这老木匠时常会回忆过去,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人,更不知那人的名字。 他唯一知道的是, 一碗稀粥, 一位侠。 ………………………… ………………………… “白家的姑娘没死?” 西晋一处书房内,烧着上品的乳香没药,沁人心扉,烟雾缭绕间,一个姓曹的中年男人坐着。 而这男人的不远处,屹立着一个书生文人,名为张夏,字长萧,是曹家的幕僚,曾三次考取功名,尽数无功而返,故此到了曹家里。 张夏拱了拱手道:“曹老,一路上我等多番布置,他们几次改路我等也算到了,只不过每一回派去的人都无功而返,姓乔的死了,那诨号西风剑客的杨祖业也死了。” 曹文舵面色不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这白家斗不下来,那我也起复无望了。” 曹文舵原是大晋朝廷吏部尚书的侍郎,地位仅次于尚书,是为二把手,由西晋陈氏一手提拔而上,但又因朝堂政争而被罢免。 张夏听到这番丧气话,立即道:“白家不会斗不下来,他们如今的地位,是既靠完颜家和陈家左右逢源而来,如今完颜家那群粗野蛮夷势弱,白家早已有了衰败的苗头,只要我等成功为陈家收回白家的产业,那曹老定然能得以起复。” 白家几乎扎根在边关一带,靠边关贸易起家之事人尽皆知,而古往今来,官商勾结向来难分,白家之所以能在边关站稳脚跟,与西晋陈氏的帮扶脱不开关系,只是如今白家左右逢源,逐渐想要了靠着两头站,独立出来,这自然惹得西晋陈氏不少人不喜,故此同在边关的曹家打的主意,就是靠打倒白家,为陈家收回产业,以此让曹文舵起复。 曹文舵垂眸思索了一会后,开口问道: “救了白家姑娘的人,叫什么名字?” “据说是叫闵宁的。” “打哪来的?” 张夏摇摇头道:“还没查清楚,不是我大晋的人。” 曹文舵琢磨了下后道:“白家搞边关搞得极好,东虞那边也有不少人,想来这闵宁是他们请来的得力干将,不然也不会救了那白家姑娘,下个诛杀令,杀了吧,也算除了白家一臂。” 一路之上,为了让那白家姑娘死,曹家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机。 然而白裳喜还是回到了白家,所有的功夫都功亏一篑。 如今再暗杀白裳喜已是不可能了,而其他的白家人也会因此事而戒备,更是难以动手,而多年埋在白家的许多暗线,也再难保全。 曹文舵下诛杀令,未尝没有震慑白家,为曹家面子找补之意,而为之做幕僚多年的张夏更明白,其中也有平衡心头之怒的想法。 “我这便去寻砺锋阁下诛杀令。”张夏道。 “砺锋阁?”曹文舵拂了拂胡子道:“好!刺客第一阁。” 砺锋阁地处晋虞两国交界,是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刺客组织,其声名不仅局限于两国,连北狄境内都有关于它的传说。 历代砺锋阁之主都被称为锋主,如今传到了第十三代锋主,这位锋主姓古,是为杀手之王,至于其名,因杀手最重要的便是掩盖名讳,所以至今无人得知。 张夏正欲离去,但似是想起了一件事,开口道: “对了,东虞那边有一位人物,似是陈氏子弟,据说东虞太后要治其通敌叛国之罪。” “谁?” “陈易。” ……………………… ……………………… 斜阳西下,泥泞的山路上,生着不知名的野花,陈易随手一挥,石子一丢,野花就断裂开来,伸手一吸,飞落到了手里。 可能因为一路西行或许会见到闵宁,又可能是因为接连追杀让陈易把死亡看淡,如今陈易比之前多了几分洒脱。 摘下一朵花,陈易学着话本所说的轻轻一嗅。 好不潇洒…… 除了有虫子飞进鼻子里。 幸好陈易眼疾手快,一手把虫子抓了出来,随意丢去,揉了揉鼻尖。 看来不能随意捡花。 陈易朝天吐了几口气,回过头眺望了眼京城的方向,步履不停。 像是出笼之雀。 而今仔细算一算,离元宵已经过了五六个月了。 第(2/3)页